老年人正在奥丽薇亚上舞蹈课，该机构是少数试水老年人艺术培训的民营机构。(奥丽薇亚供图)
这些天，由公共钢琴公益基金举办的公益培训活动引起广泛关注，首期18个名额被“秒杀”，老年人对文化艺术生活的追求和向往由此可见一斑。
长期以来，很多老年人为无处学“艺”而苦恼，因为公办非盈利的老年大学一“课”难求，而主要面向青少年的民营艺术培训机构，白天即使闲置着，也不对老年人开放。
民营艺术培训机构掘金老年艺术培训市场到底有没有“戏”？记者进行了调查。
无瑕艺苑的成人培训班上，不少学员是老年人。(无瑕艺苑 供图)
83岁老妪报了钢琴班老年人学“艺”需求旺
来自海曙区新街社区的邹满珍退休已经10年，公共钢琴在我市落地后，不会弹钢琴的她成了一名公共钢琴服务志愿者。“天天看着钢琴却不会弹，很难受，就盼着有机会学学怎么弹钢琴。”邹满珍说，“刚退休时，我在老年大学学了3年拉丁舞，现在一直在坚持跳舞，跳舞让我身心受益。此外，我还参加了社区合唱队、广场舞队、甬剧班。”邹满珍把自己的退休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像邹满珍这样的老年人越来越多，他们对精神文化生活有了更高的追求。很多老年人渴望掌握一门艺术特长，既可以修身养性，又可以作为社交手段，找到志趣相投的朋友。
65岁的林雅琴住在海曙区望春街道，每周要穿越半个城市，前往海伦音乐艺术中心参加公共钢琴公益培训。“读小学时，教我们的一名代课老师，经常一边弹手风琴，一边唱歌……这个场景萦绕在我心头将近60年了，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到。小时候没条件，工作后一直忙碌，退休了终于有时间圆梦了。”林雅琴说。
记者采访公共钢琴公益培训班的学员时，他们表现出对学习艺术、提高自我修养的强烈愿望和渴盼。83岁的毛颂华是班上年龄最大的学员，每次上课，都是这位老奶奶到得最早，还自带了一台照相机，放在教室里全程录像。“我担心自己跟不上，所以把老师的教学内容录下来，回去慢慢琢磨。”这些老“学生”之所以挑战高难度的钢琴课，无一例外是因为喜欢。他们说，弹钢琴能调节身心、寄托情感，丰富自己的老年生活，同时，多接触新事物、学习新事物，还能让大脑处于活跃状态。
公共钢琴公益培训班上，老师正在对学员进行“一对一”指导。(崔小明摄)
热门课程常被“秒杀”老年大学一“课”难求
记者采访时发现，目前社会上能提供给老年人学习艺术的场所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一“课”难求的现象普遍存在。
邹满珍告诉记者，她尝试去老年大学或者社区大学学习钢琴，却一直未能如愿。今年67岁的邵曙光十分喜欢艺术，但老年大学的艺术课却一次也未能报上。“自己喜欢的课很热门，报不进去；不喜欢的课报了也是浪费时间，干脆不报。”有一次，他报名参加某文化馆主办的公益培训朗诵班，审核时却因为年龄超过65岁被刷了下来。因为热爱朗诵，邵曙光曾偷偷去蹭课旁听，虽然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谅解，但总感觉名不正言不顺。
老年大学报名难，是宁波快速走向老龄化社会以后、公共文化配给跟不上需要的一个映射。根据市卫计委2018年发布的数据，宁波市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145万，占户籍人口的24.3%，即4名户籍人口就有1名是老年人。其中，65岁以上老年人口96.3万，70岁以上老年人口58.7万，80岁以上老年人口21.2万。按照国际标准，宁波早已进入老龄化社会。
记者了解到，当前为老年人提供艺术培训的场所大多是各级老年大学、社区大学。
宁波社区大学是公益性市民大学，设有芝士公园和东部新城两个校区，针对老年人的艺术培训课程主要有钢琴、葫芦丝、越剧、拉丁舞、民族舞、国画基础、合唱表演、吉他、歌咏、古筝等。“很多热门课程供不应求，刚推出来就被一抢而光。”宁波社区大学有关负责人说。
宁波老年大学设有8个系、270个班级，开设了118门课程，其中艺术类课程占有相当大的比例。目前，该校有1.05万名学员。业内人士认为，即使全市所有的老年大学开足了班，也只能满足一小部分老年人的需求。而且公办的老年大学大多有一定的限制条件，为了让有限的资源得到公平分配，学员学满了两年或者三年的课程后，就不能再报名；考虑到安全问题，学员年龄超过75岁，也不能再报名。
民营机构进行有益探索试水老年艺术培训市场
与挤破头都进不去的老年大学相比，数以千计的青少年艺术培训机构白天却处于闲置状态。那么，青少年艺术培训机构能否在白天向老年人开放？
星韵艺术培训中心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钢琴培训机构，有学员100多人。负责人章公羽十分看好老年艺术培训市场，“我们艺术培训关注的焦点是青少年，但我们白天场地闲置着，老师也有空闲，如果能打开老年人艺术培训市场，估计会有意外惊喜。”
记者了解到，目前宁波已有一些培训机构进行了有益的探索。
奥丽薇亚舞蹈培训有限公司是宁波市“一人一艺”全民艺术普及社会联盟单位。2019年，他们在进行“一人一艺”全民艺术普及时，发现老年人对艺术培训的愿望十分强烈，本着做公益的目的，他们开始利用白天的时间段举办老年人艺术培训班。培训班推出后，报名十分火爆，目前已开设了越剧班、摩登班、民族舞班、拉丁舞班、古典舞班等多个班级，每天上下午都排满了课，有学员200多人。“我们的收费比较低，每人每次课收费15元至20元，只够运营成本。但培训机构也要承担社会责任，看到老人们在这里很开心，我们觉得值得。”奥丽薇亚舞蹈培训有限公司总经理柯丽莉说。
无瑕艺苑是一家集民乐、古典舞、国画、茶道等传统文化传播于一体的培训机构。负责人赵彬无瑕说，他们几年前推出了老年培训活动，学员中有三分之一是成年人，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
但也有民营艺术培训机构试水老年培训市场“铩羽而归”的。一家钢琴培训机构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曾经推出了一款针对成人的培训产品，是“一对六”教学，但最终只有3个人报名。这个培训班开学后，有两个人因为忙于家务，中途退出，最后只剩下1名学员。“自此，我们对进军老年艺术培训市场持谨慎态度。”这名负责人对记者说。当记者问及“失败”原因时，这名负责人说可能是定价偏高，“我们推出的价格是120元一次课，虽然比青少年培训低了很多，但老年人大概仍觉得太高。”
放眼长远做好服务老年艺术培训大有可为
老年艺术培训市场是不是“蓝海”？采访中业内人士和大多数培训机构负责人看好这片待开发的“处女地”。
章公羽还在读大学时，曾去老年大学当过3年老师，他觉得老年人学艺术动机非常单纯，就是喜欢。他认为，老年艺术培训和青少年艺术培训应该相互促进。比如钢琴培训，可以推出学习“亲情包”，青少年报“一对一”的课程，就送“一对六”的课程给他们的祖辈、父辈，全家一起学钢琴，既能增进感情，也能相互促进。
奥丽薇亚舞蹈培训有限公司顾问孙常遇当过江北区文化馆馆长，还在宁波老年大学当过10年老师，奥丽薇娅的老年培训工作就是他一手推动的。他说，老年艺术培训有着旺盛的需求，民办艺术培训机构可以大有作为。他认为，针对老年人的艺术培训，首先师资要好，老师有水平、有耐心、有爱心，就会得到老年学生的尊重和爱戴，课堂就会有生机和活力。此外，收费要合理，要充分考虑到老年人的经济状况和消费心理。
据了解，有的公办钢琴班一个班约有40人，人均每年学费520元，全年共有32次课。虽然价格便宜，但大班化教学对学员来说效果难尽如人意。一些钢琴培训机构的负责人透露，他们推出的“一对六”小班化教学，8次课收费400元，还提供免费练琴的场地，其实性价比要比公办钢琴班高。
民营培训机构对老年人开展艺术培训，课程设置要有针对性，而且要灵活多样。
海伦音乐艺术中心总经理顾箐说，同样是入门级，老人和孩子的教材和课程设置就完全不一样，老年人理解力强，讲课只要点到为止；教学目标不一样，老年人适合上速成班，七八节课下来，能弹几首曲子，学习的目的就达到了，有了基础以后，老年人可以通过自学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演奏水平。
奥丽薇娅总经理柯丽莉说，几节课下来，他们会根据学员的基础分成低、中、高班，程度差不多的人在一起学，大家进步很快。这种灵活的教学体制是公办机构不具备的。
孙常遇说，民办艺术培训机构要进军老年艺术培训市场，必须放眼长远，不能急功近利。先要把服务做好，深入了解老年人所思所想所需，从情感上关心他们，提供适合他们的产品。奥丽薇亚最初每节课收费25元，后来看到有些老年人经济上有困难，但十分喜欢参加艺术培训，便主动把价钱降下来，只收15元一节课。老人们很感动，在夏天学习训练的时候不让老师开空调，说是能省点电。
专家们说，百万老人的晚年生活涉及每个家庭，让老年人安享晚年也是争当“重要窗口”模范生的题中应有之义。有关部门要把关注老年人精神生活纳入重要议事日程，通过规划引领、顶层设计、资金补助等举措，调动民营艺术机构积极性，让更多民营机构投身老年艺术培训市场这片“蓝海”。 记者崔小明
张悦 制图